《又见奈良》关注渐渐消失的人群“日本遗孤”,这样的故事再不拍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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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又见奈良》关注渐渐消失的人群“日本遗孤”,这样的故事再不拍就没了
《又见奈良》拍摄于2019年、后期制作在2020年,但故事被设定在2005年。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影片里关注的那个特殊群体“日本遗孤”和他们的中国养父母,是个正在渐渐消逝的人群。这样的事,再不拍就没了。
鹏飞导演,河濑直美与贾樟柯监制的中日合拍片《又见奈良》日前正式上映,单纯从票房看,市场声量不大。但自2020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开始,这部曾获得“金爵奖官方入选影片”的作品,每一次放映都在观众心底投下淡淡的触动,为了不可忘却的历史,也为了掩藏在历史尘埃里的人性的光。
找的是人,又何尝不是何以为家的答案
故事的主人公是吴彦姝饰演的陈慧明奶奶。2005年,那一年,是她的养女丽华回日本的第11年,也是丽华不再来信的第四年。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老人决心前往日本,寻找失联的养女。在奈良,她得到了“二代遗孤”小泽和退休警察一雄的帮助。
为什么要去找养女?影片用“超越血缘的爱与思念”来呈现。被问及丽华是哪一年离开中国的,陈奶奶脱口而出,且出人意料的精确,“1994年3月11日上午”。丽华写来的信,陈奶奶用丝巾悉心包裹好,生怕折了或是缺了。丽华曾寄来的照片,老人更是走到哪儿都带着,好跟女儿来一张特别的“合影”…… 浓稠的爱之上,《又见奈良》更像一幅承载历史的群像素描,有着与丽华相同身份的“日本遗孤”,他们究竟走过了怎样的山河岁月。
片中,循着丽华曾经来信的线索走访,老人发现,养女在日本的生活并不如她在信里写的“我很好”。年届五十回到日本寻亲,一路坎坷:因为语言不通,她在豆腐店打工,被老板娘误认为小偷撵了出去。找到一位日本老人,本以为是生母,谁知在血缘鉴定失败后,被逐出家门……丽华的足迹遍布日本许多地方,但哪儿都不是她的家。没有家,没有根,连她的日本名字都无人知晓,她在本应属于自己的故土上是个无名氏般的存在。 丽华的身份错乱、语言隔阂,并不是孤例。片中有位工人,接到电话听着“莫西莫西”就面露为难,可只要听见有人说中文,他的东北话张嘴就来,连表情都亲切了起来。虽身在日本,他最难忘的是中国,无论如何要装上一口“大锅”,接收中国的电视台,看中国的新闻和天气预报。中国土地和中国的养父母,是他们在被日本侵华战争投下的阴影里,仅有的暖光。就像陈奶奶一行最终辗转得到答案,丽华给自己取的日本名字叫“上村明子”,因为中国养母的名字里有个“明”。
真实的诉说、留白的情绪,表达一段沉重历史
遗孤群体、战争往事、跨国寻亲,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部挑战泪腺的电影。的确,从后期参与剪辑的贾樟柯,到点映、公映后的每一场的观众,太多人流下热泪。 但导演鹏飞没让《又见奈良》成为一部特别沉重的电影。他用尽量温情而轻松的语调来为情绪留白,来观照那些就要消逝的人,他说:“要给观众看一个精致的、可爱的、活泼的奶奶,讲一个轻松的、治愈的故事。”于是,有了影片里吴彦姝的演绎。故事里的陈奶奶虽白发苍苍,但外表精致、行为单纯。她一紧张就说俄语,在店铺里买肉时,与店员用学羊叫、学牛叫的办法来沟通。 而所有这些生动的细节,都源自真实的诉说。
开机前,鹏飞在奈良住了8个月,有机会接触到真正的遗孤以及二代、三代遗孤群体。他看到,这个群体有些还保留着中国文化传统,像“归国者协会”上午教日文,下午通常组织大家扭秧歌、包饺子、唱歌。剧组的翻译就是一名三代遗孤,他平时的工作是帮助大家更好地融入日本生活、促进中日友好交流。鹏飞也去走访了一些在山里种地的“日本遗孤”,他们听闻《又见奈良》项目的来意,用地道的东北话激动地说 “终于有人想起我们了”;他们会拉没有实物的二胡、唱走调的京剧,唱罢,汗水、泪水一齐流了满面……
真实感还源自演员的塑造,比如影片里小泽的饰演者英泽。她算是鹏飞的御用女主演,导演的三部长片作品都由她担纲。上一部《米花之味》拍摄时,英泽在云南生活了半年,每天穿着傣族服饰去街市里买米线,回家烧柴火、洗碗、带孩子、喂猪,电影拍摄时已经能讲一口流利的傣族方言。这次拍《又见奈良》,完全不会日语的英泽在不到三周内就背下了片中大量日语台词,语气语调还颇为地道。 真实,自有千钧之力。鹏飞说:“我想要通过小人物的生活来反映反战这个主题。关注‘日本遗孤’这个群体,是因为我们都看到了真实的历史,看到了中国养父母们——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身上,了不起的人道主义精神。”
作者:王彦
编辑:陈熙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