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之下》“神选角”的背后,是这套极致的文案工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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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阳光之下》“神选角”的背后,是这套极致的文案工作法
2021年1月13日 刊 | 总第2383期
当柯滢(蔡文静 饰)吟诵出《堂吉诃德》中的“此刻,谁在世上奔走哭泣,谁在世上横行施暴,你睁开眼,眼中只有怜悯弱者的哭泣,你闭上眼,眼中只有巨兽咆哮的风暴,这世界需要拯救,需要伟大的堂吉诃德骑士。”她的声音穿透沉郁的基调,绽放出坚韧的力量和永远向阳的姿态。
由裴文、鲜橙联合编剧,闫宇彤执导的都市情感悬疑剧《阳光之下》,讲述了抢劫案受害人柯滢与不法势力斗智斗勇,联合为警方提供线索的外卖小哥小武(刘凯 饰),暗中搜集封氏集团犯罪证据,协助警方捣毁邪恶的故事。
该剧反套路的人物设定和立体鲜活的角色塑造让观众耳目一新,贴近现实的剧情引起广泛的社会共鸣,而快节奏的叙事和到位的悬疑氛围也始终牵动着观众的神经。
《阳光之下》在芒果TV会员播出,截至目前播放量突破7亿。剧集播出期间,相关话题如#柯滢又被薅头发了# #柯滢封潇声天台对峙# #封潇声改口叫阿滢#等占据社交媒体热搜前列,引起广泛热议。
《阳光之下》导演闫宇彤,曾执导《案发现场Ⅰ》《现场铁证》等电视剧,是一个在涉案剧创作上成绩斐然的导演。日前,影视独舌对话闫宇彤,探寻这部“硬核”都市悬疑剧是如何炼成的。
法治细节做到位,案头工作做到家
《阳光之下》中,“正义市民”小武成了故事的主角。他从一个 “混混”一步步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线人”。故事从小武的视角切入,让观众跟随着他的脚步去理解警察在扫黑除恶工作中的真实状态。
当思维单纯的小武问出“为什么不直接抓人”时,从警多年的肖同斌(岳旸 饰)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抓人容易,可法律会问你凭什么?证据就是要告诉世人,他们是邪恶的,我们是正义的,证据就是你、我,还有警察为之奋斗的原因!”
作为拥有绝对力量的社会秩序维护者,警察要执行“看得见的正义”,而并非主观上的“正义”。这也是“阳光之下”的意义所在。
复旦大学法律系毕业的导演闫宇彤,将自己的所长运用到剧集的创作中。他和本剧监制郭现春经常深入基层公安队伍实地调研和采风,积累了公安干警们大量真实的案例、完整的工作流程和丰富的生活细节。《阳光之下》在他的执导下犀利而现实。
剧中无论是封家利用财务赤字的公司骗取政府补贴,将大量资产转移国外,还是陈瑾岩(王劲松 饰)因为调查封家而惨遭杀害,都以真实存在的案件为依托。具体到剧中警察办案流程与法律依据,也尽量做到处处有所本。
这部剧叙事上的特点是,悬念一环扣一环,时刻牵动着观众的心。
“做悬念不是单纯地放谜面。”闫宇彤坚持希区柯克的“悬念设置法”。从封潇声的“复活”之谜,到造成陈瑾岩车祸身亡的凶手,剧情先将答案明示观众,埋下未来将会爆发的“地雷”。
而“地雷”何时爆发、如何爆发,观众怀着期待和忐忑,情绪被剧情发展持续牵动着。正如希区柯克所言,“与恐吓完全不同,悬念是用期待感来维系的。”
从理论出发,精细到镜头和台词的悬念设置并非闫宇彤偶然的灵光一现,事实上,《阳光之下》在拍摄前他已经做了严谨细致的案头工作。当他谈到导演工作本时,这个概念既熟悉又有些遥远。
过去拍摄电视剧,做工作本是导演们的基本功课。但如今随着剧集的长度增加,拍摄周期紧张,很少再有导演花大量的时间去做完整工作本,直接用文学剧本进入拍摄是常态。但工作本实际上是将文学剧本影像化的关键一步,做和不做绝对不一样。
编剧出身、兼任《阳光之下》文学统筹的闫宇彤深谙此道。厚厚的工作本注入了导演对文本的深刻理解和影像阐释,大到影像风格小到细节把握,导演的想法经过反复揣摩落在案头,在拍摄时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你的意图如果大部分都能够注入你的工作本中,你就节约了大量的沟通成本。人类都是这样,对文字是有敬畏的。”
思维导图+人物行动线,助演员入戏
如何塑造人物的独立人格,编剧的答案可能是给人物编写丰富的背景、逻辑通顺的性格变化和语言行为模式;演员的答案可能是深入体会人物,从眼神、动作细节展现人物内心……
而对导演闫宇彤来说,“塑造人格”不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他从心理学的角度对角色进行了解读。结合对剧本内容的深入剖析,他给演员们提供了一份详实的角色相关人格分析。以九型人格理论为框架,角色的心理特征决定了其行为倾向、外形气质、语言模式。理论依据的支持下,角色自然就生动立体、浑然天成、前后呼应。
比如,“理智型”的柯滢清高自律,对错分明、情感淡薄、不畏强权,形象气质上冷静严肃,眼神锐利,即使面对爱人和父母也略显疏离。正是具备这样的人格特质,她才能始终理智清醒地与封潇声周旋,势均力敌。
大反派封潇声则是“自我型”,孤独、情绪化、渴望与众不同,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让他以暴力的手段控制柯滢。彭冠英入木三分的演绎,让封潇声成为了不少观众心中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阳光之下》被观众称赞“神仙选角”。谈到选角,闫宇彤表示这首先要感谢出品人于冬和总制片人唐海岩,是他们支持自己可以完全遵照创作规律,按照最适合人物的原则选择合适的演员。
这方面闫宇彤也有自己的一套体系。首先他坚持深入做好功课,仔细研究相关演员各种资料,但从不试戏,同时也“绝对不考虑流量的事”。
其次,“一万小时定律”是他筛选演员的硬性标准,他认为在高等院校专业表演训练的基础上,演员至少要从艺4年,有过10部以上的作品,才能算“入了行”。“当然如果角色本身是学生或者小孩,你还是要选状态合适的,不能按这个来选。”闫宇彤笑道。
据他回忆,正式见面时,蔡文静和彭冠英都是带着角色状态来的。彭冠英表示,在整容成为“封潇声”后,这张脸就是他的堡垒,他躲在“堡垒”后面观察和防备他人,眼神与面容有可能是分离的。说完他抬眼看了导演。那一眼,有多年涉案剧创作经验的闫宇彤就看见了真正的封潇声。
闫宇彤看重演员对剧本的解读和对人物的理解,彭冠英和他非常合拍。
在开机之后,他也依然积极地与演员们沟通,不断地打磨逻辑和优化任务。但闫宇彤与演员们立下“不讨论当天戏份”的规矩,“因为拍摄既是创作,也是生产,不能因为无休止的现场讨论,耽误拍摄进度。”
闫宇彤还通过案头工作指导演员表演。他制作了阐明角色行为和与他人之间关系的思维导图,帮助演员理解人物。
现场拍摄,往往不会按照故事发生的时间顺序拍摄,而是打乱时间,集中拍摄同一场景的镜头。这一定程度上给演员带来了困难。闫宇彤制作了人物行动线图,帮助演员接戏和入戏,迅速进入状态。
这些案头工作提升了拍摄的效率,降低了沟通的成本,《阳光之下》四个月的拍摄出奇地顺利。
美学升级,拒绝塑料感
除了阐释文本和指导表演,导演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影像实现。《阳光之下》从高智商罪案的角度切入生活,高概念的设定和高烈度的矛盾冲突赋予了故事传奇性。
拍摄过程中,闫宇彤本着让传奇落地的宗旨,以虚实结合的场景、准确精致的服化道、色彩明丽的影调,让这部剧具有强烈的品质感。
几个不同风格的“家”在剧中反复出现。不同于许多都市剧中生硬的“样板间”,剧中柯滢的家风格现代、色调温馨,处处有生活痕迹,透露出她高知女性的身份和她原本美好的家庭生活。
封潇声的家宽敞高级、阴暗冷硬、一尘不染,封氏总裁的地位和孤僻极端的性格融入其中;而小武的家则狭窄简陋、破旧不堪,也符合他的“草根”的身份。
剧中封潇声与柯滢第一次吃饭,是封潇声表明身份,并开始胁迫控制柯滢的“鸿门宴”。背景中的人偶隐喻着柯滢即将受制于人、任人摆布的命运。视觉范围内充斥着红色元素,中、近景与特写镜头的切换间,展现出桌椅、灯光、摆件、桌上菜品的细节,明暗不一的红渲染着危险恐怖的氛围。
考究的视听语言与演员的细致表演相互交融,传达人物内心的同时,展现出电影化的质感。
观众是识货的。在促使小武心性的转变的警察公墓,庄严肃穆的场景不仅震慑了小武,也感染了屏幕前的观众。据悉,墓碑上的名字都是真正英勇牺牲的警察姓名。弹幕满屏滚动的“致敬”与墓碑上的名字遥相呼应,带去对英灵的敬意和告慰。
《阳光之下》后期进入泰国的剧情,拍摄时整个剧组来到泰国取实景。原本的档期撞上泰国的泼水节,拍摄时间已经被压缩了一半,可祸不单行,闫宇彤在落地泰国的第一刻得知,事先定下的主场景突然无法拍摄,拍摄再次横生枝节。
连夜看了四五个地方后,剧组敲定了新的主场景,因祸得福遇见了一个更具泰国风味的场景。可原本根据场景搭建的构思全部推翻重来,导演需要在脑子里迅速设计新的方案并落实下来,闫宇彤笑言,“工作本再细致,也替代不了导演的应变能力。”
按当地规定,无人机拍摄只能由当地技师完成。但因为工作理念的差别,这种磨合很艰难。闫宇彤事先考虑到了这点,带了国内的航拍师前往。
随组前往的无人机航拍师不仅在设备和技能上全面超过了当地有执照的老手,更是充分发挥了技术优势。在拍摄船上戏份时,因为没有备用船只,所有镜头都靠无人机航拍完成。难度系数上去了,但拍摄效果上佳。
《阳光之下》的创作,贯穿了导演闫宇彤近乎极致的文案工作法。他用这种老派而正统的方法写阐述、做预案、指导演员、把控全局。事实证明,都2021年了,这套方法仍然有效。
《阳光之下》剧情过半,正义的反击渐入佳境,黑帮的末日就要来临。这部硬核悬疑剧还会抖出什么猛料?我们继续保持期待。
【采访/李星文 撰文 / 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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