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排片艰难更让人揪心的，是这些棒球少年的命运｜现实说

原标题：比排片艰难更让人揪心的，是这些棒球少年的命运｜现实说

    2020年12月15日 刊       |       总第2354期  

 去年1月，从First影展走出的最佳纪录长片《四个春天》于影院上映，在经历初期的排片冷之后，靠口碑赢得生存空间，在中期实现了排片的逆势增长，取得了不错的票房。

 今年12月11日，同样获First影展最佳纪录长片的《棒！少年》全国公映，尽管这部影片在上映前便被影迷评价为“年度纪录片黑马”，但也逃不脱排片少的窘境。

 从片名看，它是一部体育题材的纪录片，讲述的还是棒球这种在国内较为小众的运动。从海报看，人们也很容易将它简单地归为励志片。倘若再深入了解一下影片的故事背景，又可能会生出“公益宣传片”的印象来。

 这样的感知并不算错，但只有看过才会发现，虽然讲的是棒球，但影片甚至连这一运动的基本规则都没有介绍过。说励志，能让观众血脉喷张的燃情节少之又少。说人物，影片也没有刻意捕捉少年们对棒球的热爱来感动观众。

 但它是一部优秀的纪录电影。入目是生活，满眼皆悲剧，在《棒！少年》的观影过程中，常让我想起那部叫《Hello！树先生》的电影，只不过这里讲的是少年时期的树先生，且他们的命运，已经因为棒球，划往了另一个方向。

    无奈，迷茫  

 强棒爱心基地的创始人孙岭峰曾是国家棒球队的职业运动员，2010年退役后，做过江苏省队的主教练，运营过中国棒球联赛，在2016年发起了“棒球天使救助计划”。

 该计划主要针对贫困家庭7~9岁身体健康的孩子展开，意图通过长期投入，让孩子们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同时，培养他们的棒球技能，为他们的人生开发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而纪录片的焦点，就是这群孩子。他们的身世和遭遇成为了纪录片打开另一方世界的窗口。

 马虎生于西部农村，母亲早在他小时候便离家出走，父亲也未过多参与他的成长，由奶奶带大的他常靠过分外向的性格来掩饰内心的自卑。在家乡，他是同龄人中的孩子王，在爱心基地，他也要争当“老大”。

 但事实上，从他“衣锦还乡”后周边人对他的调侃中可以窥见，所谓的“老大”，或许并不光鲜。

 另一位少年小双的身世则更加离奇。他本是双胞胎中的弟弟，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母亲也不见踪影。家里养不起兄弟两个，欲将他送人，却因为个头太小惨遭对方嫌弃。于是，哥哥被送走了，他留了下来。

 但是，他的命却差点没保住，最后还是大伯的一念之仁让他活了下来。命运的苦难从未在这个孩子的生命中缺席。

 都是心有裂痕的孩子，还没懂得什么叫“抱团取暖”，反而是少年心性下产生的打架斗殴事件频发。争强好胜的马虎、沉默寡言的小双，每个人都像是集体中凸出的一角，让人难以略过。

 “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妈妈呀妈妈呀我想你，你走后的天空一直下着雨”。马虎唱出来的歌自然不是刻意安排，却好像将每个少年的经历都唱了出来。

 从观众的上帝视角看，这些少年的经历和心境无疑要更复杂一些。敢一个人在暗夜中闲逛，却死活不敢在晚上一个人睡觉的马虎，平时沉默寡言，却在别人提起他爸时红着眼“拼命”的小双，就这样深深地烙在了人们心里。

 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挣扎，活着  

 影片中，少年们的高光时刻来自于一场美国的比赛。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生平第一次坐上飞机，飞向另一个国度，除了对个人未来命运的期待，甚至多了些身披国旗、为国而战的荣誉感。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在“全民棒球”氛围下成长起来的美国队面前，爱心基地的队员们似乎还处于蹒跚学步的阶段。但他们在比赛时手持棒球杆遥指对手，发出的一声声怒吼，仿佛代表着不屈的宣言。

 无所畏惧地生长，或许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最大成果。只是，这样的理想状态对他们来说仍稍显奢侈，现实的残酷不断奔涌而来。

 首先，正巧赶上北京地毯式清理出租公寓，住在郊区公寓的他们，晚上不敢发出一点亮光，否则将会有断水断电的风险。更糟糕的是，他们可能很快就无家可归了。

 少年们从废墟走过，都市在远方

 其次，球场也得为当地的房地产建设让路，爱心基地的人不得不另寻出路。

 这就是少年们正在经历的再一次失去，类似的事情，早在他们不记事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了。

 因此，我很难将“励志”这样的字眼强安在他们身上，这些概念本就不该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更贴切的说法或许是，他们在努力地活着。

 少年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光亮。

 马虎回乡探亲，离开时一边不让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哭，一边坐在车里哭得不能自已。

 小双知晓养育自己的大伯身患胃癌之后，曾几次独自离开基地，返回河北老家，向当地政府讨要孤儿专项基金。在他眼里，那是大伯的活命钱。那一刻，观众才真正感知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少年内心，翻涌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大伯，不要丢下我不管啊”

 “我怕我没有机会，和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小双最终还是决定告别爱心基地，返回老家的破败小屋，守在大伯身边。或许相比于所谓的美好前程，他早就找到了当下最想守护的东西。

 影片上映时，阔别基地数年之久的小双已经在几周前回到了爱心基地，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但不管是对于他，还是马虎，亦或是其他少年来说，磨难还远未结束。

 【文/午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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